荒蕪沼澤

告诉他们我度过了极好的一生。

佩弗利尔预言(END.)





*格林德沃独白。


*我流格林德沃,我流GGAD。


*一发END














我记事起的第一件大事便是遇见死亡。




起初这很难。拾起一片落叶,纹理诉说命运。星空诉说命运。就连柏林的该死的雾,我也像是能在其中看见我的死。我的死不安祥也不辉煌明亮;很冷,很黑,但不恐惧;不是独自死去,我与痛苦和狂傲一同死去。




就像是流浪汉的死,比那更卑贱,更钻心剜骨。我不懂为何以这般令人厌世的方式敲响我的丧钟;让我甚至很难理解活下去的意义。




后来我渐渐能理解我注定要以非正常的方式告别世界。我猜我未来将会做一番大事业;他们称赞我是百年难遇的天才。变形课的老师宣布我是他教授过的最优秀的学生,魔法不需要经过大脑就能在我手里灵活变换,那些咒语镌刻于我的直觉。校长给我颁发了特别贡献奖,几乎每个老师都对我赞赏有加;过不了几年他们统统改口,我的那座奖杯也被收了回去。再后来,也就是我开始在墙壁上刻圣器符号,聚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之后——我被开除了。




我一生漂流在各个大洲,但我始终把两处建筑称呼为我的“家”和归宿,其中不得不有德姆斯特朗。虽然我最终没能领到学位证,我确实是在双头鹰校徽下第一次挥动魔杖,念了这辈子的第一个咒语。一直而来我对那座遥远的、总是雾气蒙蒙的城堡满怀敬意,虔诚扮演着这片知识殿堂的永恒学徒。




而另一座建筑,就是纽蒙迦德了。




在我永久性的失去我的魔杖前,纽蒙迦德是我的得意之作。是权柄,是威慑,是足以令天真孩童骄傲的伎俩。有人传言我在狱中忏悔了我的恶行,但纽蒙迦德不适合忏悔,它存在的本身意义是更进一步的迫害和惩罚。我曾说过不管多么危险的巫师也不能逃离这里,直到我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巫师被禁足于此,身体力行地证明了纽蒙迦德的严密。



我在这里被关押了足足五十三年,在数日子的闲暇之余,我会反思我的前半生。我曾经的教诲在欧洲大陆上周而复始地兴盛,有人重新打出我的旗号,呼号着早已被我抛弃的教条。他们联系过我,甚至提议让我写回忆录,而我并不知晓怎样的文字才能煽动年轻人学习一个囹圄之徒。那些热血沸腾的理想,就算现在还没有过时,我也早已不再坚持了。




如果我不是一个预言者,也许我会感到后悔。但是结局早已展示在我眼前,当初我的步伐也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动摇。我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机会,或者我一生真的死而无憾。











阿不福思走到我面前,死气沉沉地说:“我为用言语中伤你而感到抱歉。”




他才不感到抱歉。这句话也一定是他哥哥强迫他来说的,而我一向对阿不思的这个弟弟充满厌恶。顽固、倔强、而且无知。他是我反感的性格特征的集合。




“你就护着阿莉安娜吧,”我说,“毫无意义。她是个默默然。”




“默默然?”阿不福思皱眉。




“默默然。”我肯定地说。“事实如此。你比你哥哥差远了,是吧?”




“我不管默默然是什么。”阿不福思凶巴巴地说,“不准你这么说她!”




阿不福思·邓布利多。既不愿意汲取知识,也不愿意正视现实。而我当时正谋划和阿不思远走高飞,至于他弟弟肩上那颗榆木脑袋和他们家圈养的那个默默然,都与我再无瓜葛。




我未曾把阿不思家庭的事情放在心上,也就没能预料到这使我失去我的左膀右臂。




一直以来,命运对我十分残酷。我和阿不思在他的怒吼和眼泪中分别,一直到1945年他前来缴了我的魔杖,中间我们都未曾谋面。我有可能杀了人,房间里的另两个少年也面临同样的指控,我非常恐惧,而他们更甚。当然我可以逃离,慌乱中对上了阿不思湛蓝的双眼,突然发现,我从未看透过他的眸子。




在那个摄神取念技巧都并不成熟的年代,他已经对我使用大脑封闭术了。




最初我设想得很好。两个惊才绝艳的少年,那么多的魔法构想可以实现,那么多的理论大厦将会建成。我忘不掉麻瓜和巫师的仇恨,忘不掉布鲁诺的大火,也原谅不了大部分巫师的懦弱和固步自封,不愿涉足他们恐惧的领域。我想,我和阿不思联手,没有什么不能攻克的困难。




后来我一个人也把我的理想完成了大半,直到阿不思打碎了它。











阿不思给我写过信,在纽蒙迦德,这是二十年一遇的事情。他的字体瘦瘦长长,像他本人,而且遣词造句夹着故作姿态的隐喻,令人发笑。试摘录两段如下:




“我年轻时十分盲目,盖勒特。我也向往过色彩鲜艳的蘑菇。并且,在知晓美丽的蘑菇有毒之后,我也再也无法正视鲜花了。”




“他们简直在求我去当魔法部长。你喜欢这种邀请吗?我不会去。我清楚自己有多么危险,也就清楚我绝对不能掌握权柄。这两者加在一起就是魔头。”




他的来信会被我翻来覆去看一个月,因为监狱生活实在了无生趣。看到他装模做样化身人生导师的地方我就大笑,装腔作势的老书袋,大概是忘了自己有多少老底兜在我的记忆里。很难说他的谆谆教诲和他本人哪个更令我讨厌一点——他总觉得他能所谓感化我,而我觉得他无知。




我前半生最重要的人,不论爱和恨,欣赏和厌憎,他占了个全。虽然大部分时候,我们只是隔着海峡无形角力。我一直不愿把势力范围扩展到不列颠,便是觉得与他斗智斗勇实在累人。若不是遇见他,不会造就我如此膨胀的野心;若不是因为他,我也不会锒铛入狱。阿不思·邓布利多啊!为我敲响丧钟的人,人生大起大落,每一个转折都被他攥在手里。




唯一使我不快的是他否认我们的曾经。一时盲目,他或许不过是少年冲动迷惑,但不仅仅是这样。我当时想的更多的是我们能够成就什么,却极少念及我们自身,现今我有充分的时间回想,却觉得我们远远不止如此。邓布利多大懦夫,杂种。我们曾经拥有的远远不只是一时不经思虑。










燃烧,死亡,扭曲的灵魂。




我做噩梦,不仅在电闪雷鸣的雨夜,也在晴朗的午后。我梦到我年轻时候被称作天之骄子的样子,梦到我全盛时期万民来朝的辉煌景象,还梦到我的死。我死得痛苦,死得解脱,死得不值一提。痛苦是钻心咒,死亡是索命咒。




后半生里我大部分时候面对着墙壁,最好的聊伴是窗边的乌鸦,但是有一个人不得不提,就是大名鼎鼎的伏地魔。他的横空出世对我也未尝不是一种宽慰,至少在“那些邪恶得可以下地狱的巫师”榜单上,我终于不必被钉在首位。




许多媒体喜欢把我和他并称,在大把无聊时光里我为我们想了一个组合名,就叫“黑魔双煞”,不过不怎么酷,甚至挺傻的。从心底来说,我不太乐意与他并列,不管白魔法还是黑魔法,这个蛇眼睛家伙都理应叫我一声前辈。




我知道他会找上我,由于日子对我来说没有太多区别,那么他哪一天来都一样。我的眼睛不太好了,黑夜里看不清远道而来的黑魔王的尊容,只有他蛇一样的影子在墙壁上扭动。他对我用了钻心咒,可能是别的咒,因为钻心咒肯定没有这么痛苦。




他来找一个五十年不曾见过魔杖的人索要魔杖了。




我尖啸着,认不出自己的嗓音。愤怒又绝望。这是我无数次在预言中看到的场景,黑,冷,疼痛灼烧全身。他想对我使用摄神取念,但伏地魔确实低估了一个老骨头大脑封闭术的水准。我对他大笑起来。




“做你的梦,”我说,“你连看见它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



他的愤怒十分可怕,但我太狂妄了,都来不及继续嘲笑他。










在纽蒙迦德这些年我从未忏悔。我一直把我的路走得义无反顾,就算伏地魔比我成功,那也只不过是幸运眷顾了他。从德姆斯特朗被开除的那一刻我就被世人确定为黑巫师,伴随我近一个世纪,最终我也以这个词作为碑铭下葬。




在我活着的时候,我并不喜欢那些关于我死去的梦境。提前接受自己的死亡并非坏事,但我更希望知道在我大可作为的那些年,我完成了一个怎样的生命。




直到我真正面临死亡之时,我才发现我的嚣张苦痛而恶贯满盈的死,便足可概括我的一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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